下午四点整,万叶学校响起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《秋日的私语》,预告了一天的学习生活正式结束。
“我说啊,咲夜到底在看什么呢?”
两个女生刚走出学校的大门,便转向了左侧,“今天她课上看得那么出神,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书了吧?”
“我记得上次是唐朝秘史、再上一次是古埃及秘史……”
“呣……好像是古希腊神话什么的。”两个人在那里相互猜疑的同时,来到路口看向人行道上的指示灯亮着红灯,便停下脚步。
“话说回来,咲夜的妈妈是儿童作家吧……”
“嗯,据说上次新销售了一本书被很多大人和儿童欢迎呢……那么咲夜她……”
“难道……将来也想当作家?继承母亲的事业?”说到这里,两个女生不禁相互对视一阵,渐渐苦笑。
“也…也许是吧……”她们一想到咲夜的事情,就不得不提起咲夜的单亲家庭。
记得在这所高中刚认识咲夜的时候,她们两个就得知了咲夜的父亲因为一场交通意外去世了,所以家中,也就剩下了咲夜和她的母亲两个。
“不过……你说她看那些书能写出什么呢?”一个女生这时面露尴尬,一想到咲夜的表现就有些汗颜——
“我跟你说啊,俄罗斯的套娃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!”
“还有还有,狮身人面像其实是一个女性神!”
“吸血鬼只是近亲的产物!所以不会真的存在的!你说为什么?这本书可以帮你解答!”
“@#¥%……”
虽说对新鲜的事物充满好奇心是咲夜最大的特点与本性,而且与她相处下来,周围的人们都对咲夜自然而然地抱有亲切感。可是,作为公认美人的女儿,咲夜虽然继承了母亲那标致的面容,可是她除了在读书、上网之外,就完全沉浸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古怪研究当中。
“呃……历史韵味很深的书?侦探小说?”
话音刚落,听她说话的女生不禁全身打了个冷颤, “呃呵呵……只要不是说储尸或者木乃伊、包括用福尔马林的话……哈哈哈。”
两人同时干笑两声,一见到绿灯亮起,便继续前进……
此时,公交缓缓靠站。一个穿着浅蓝色高中校服的女生这时走下车,将手中的书本缓缓合上,“就到这里吧。”说着,她又拉开书包的拉链把书放了进去,最后拉好再次背到肩上。
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,在家里母亲倒是不阻止她去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。可是一旦被发现她把书带到学校去看了,母亲定然会好好‘惩罚’她。
不知道妈妈今天会不会来个‘突击大检查’呢……
想到这,咲夜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书包的带子,但是明亮的眼眸中却仍有一抹意犹未尽的余光,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犯了‘禁忌’一样。抬起头,咲夜赶紧向着家的方向快步前进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等到咲夜停下脚步时,她的家已经到了。
“呃……”咲夜这时从口袋掏出钥匙,将钥匙顶在门洞上不禁顿了顿,“上……上天保佑啊……”一想到如果妈妈已经检查了自己的房间,咲夜就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,一口气完成了开门的动作。
“咲夜!你又把乱七八糟的书带去学校看了吧!”
一开门,轻柔的声线透着不可忽视的严厉,带着这样一句话瞬间向咲夜砸过来,使得她立即全身僵住,大脑里空白一片:完……完了……
咲夜呆呆地看向眼前的女性,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快回来了一样,现在正拿着锅铲站在那里、气势凌人。
“妈……妈妈啊……”咲夜有些尴尬地微笑一下,换好拖鞋刚要走进来。
“书呢?”一见自己的女儿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走过自己,这位女性不禁蹙紧漂亮的细眉,一手撑在墙上,挡在了她的面前,“来,交出来。” 虽然已过花季,但咲夜的母亲还是很漂亮。
深褐色的长发大波浪般地卷卷落下,与她那柔美的面容一同散发出成熟的气质。眉梢飘逸,淡绿色的眸中含着淡雅的光泽、清澈似水。儿童作家阿真,几乎在整座城市里都是孩子们心中的‘妈妈’形象。而作为她的女儿咲夜,也因为自己母亲的美貌和温柔贤惠感到非常自豪。
可事与愿违,此时的咲夜还来不及‘讴歌’自己伟大又漂亮的母亲几句来拖延时间,所有想把书藏起来的计划就全被打乱、一拍而散了。
“妈妈,我错了……”咲夜知道自己凶多吉少,低下头缓缓把背包从肩上拿下,将一本希腊神话的故事书交给了母亲。
“你这孩子,学校不好好学习啊……”母亲接过书,口气在这时稍稍缓和了下来,“明天都是十七岁的人了,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啊。”
“什么?”咲夜顿时一愣,完全没听懂刚才母亲的话。“你这孩子——”而母亲这时也不由得地怔了怔,呆了一下,“你这孩子,难道连自己生日都忘记了吗?!”
“啊……”咲夜这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,脸上露出苦笑,“都是因为妈妈已经提前帮我办了生日啊,所以今天我还真记不得了。”
“……”看到这样的孩子,母亲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忧。
“学校是好好学习的地方,想看课外书的话就在家里看好了。”这时,母亲斜过眼,看着茶几上的那架白色相框中、照片上的青年男子,“总之,来客厅吧。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后,便转过身走向了厨房,“今天看在你生日的份上,惩罚就免了。”
“什么?”母亲转身的同时,咲夜顿时吃惊了一下,“妈妈你最好了!”
“你啊……”
等到母亲反应过来时,咲夜不禁脱口而出:“不过平时过生日都在这一天过的,怎么今年的生日就提前了呢?”其实咲夜并不在意今年与往年的不同,只是心里实在太感谢今天是自己的生日,妈妈才放过了她。
“爸爸!”雀跃得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上天的咲夜这时一骨碌地冲向客厅,坐在沙发上拿起了相框,说道,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……”而咲夜那无心的疑问,正巧让脸上还显得无奈的母亲一下子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。
“…咲夜。”母亲这时轻声呼唤着她,缓缓说道,“过两次生日……不好吗?”
“嗯?”听着母亲突然说出了些莫名其妙的话,咲夜这时呆呆地眨巴了两下眼睛,转过头看向那正背对自己的背影。
母亲的身影,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漂亮。咲夜很期待自己能有母亲那头卷卷的深褐色长发。可是她天生的头发却是漆黑如墨,直直的滑落在肩膀上,再加上剪了个水母头,这使得咲夜注定在成熟一派无法立足。
不过,咲夜盼望着自己看上去能像个大人一样,也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快点长大的缘故吧。
而这,也离不开咲夜从小就有的愿望:即便爸爸不在了,但是妈妈还有她能继续依靠……
不过时间一晃而过,转眼之间六年的岁月已经流逝而去。今天过后咲夜也比以往大了一岁,离成家立业的年龄又渐渐接近了。
对啊,十七岁了……
咲夜心想着,但并不想把自己心里的最真实想法说出来,并只想付之于行动中。
“呃……”此时的她只是转过头,沉默一会却突然列开了嘴,贼贼地笑道,“喜欢妈妈做好吃的!”听到女儿这样说,母亲总觉得心里像是落下了什么,可是——
“你个吃货啊!!”等待自己反应过来,咲夜似乎知道母亲要爆发了一样,一溜烟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……
“呼……”关上门,咲夜松了口气地庆幸着自己溜得快。如果还没逃掉的话,母亲一定会一个锅铲丢过来的。
不过正像这样,母女俩的生活一直都在小小的争吵与别扭中度过,相互之间也慢慢形成了一种谁都无法介入和超越的默契。
而对咲夜来说,一种愿望到现在依旧在自己的心里逐渐壮大着——想快点长大,将来要自己照顾妈妈。
但是咲夜也明白,现在才高中的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实力来供养家庭。而且在学业期间,母亲也让咲夜一心只向着念书,所以她也只好再靠母亲几年……
可是这样的生活,咲夜真的很想摆脱。
“那么从现在开始——”咲夜抬起头,抿了抿嘴唇坚定自己决不能做啃老族,“我要加油了!”
咲夜瞬间感觉自己的心里充满了力量,快步走到书桌前坐在椅子上,决定开始专研新学的科目,“嗯……首先是将烦人的高数提高成绩、然后……”可是决心满满的她还没坚持到三秒,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空空如也,“书……”
咲夜这才发现,自己的书包还留在客厅里。
“呃……”咲夜顿时汗颜地抬起头,想在眼前的书架上想再找几本跟学习有关的书,可终无所获!
因为书架上,放满了她平时爱看的‘课外书’。
“不过……真的没有吗……”咲夜扫视了一下,抬起手指一本本地轻轻划过。双眼也在此时正仔细地看向各种各样的书名,最后渐渐地停留在一本极厚的书上——
“日本古代史……”咲夜默念着侧面上的那些字,心里突然想到自己看了那么多的国家历史,就古日本的还没来得及去看。
不过,一想到之前的那本希腊神话、赫拉克勒斯篇还看在精彩部分。咲夜便打消了去看它的念头,慢慢地放下了手。
“咲夜,出来吃饭了!”就在这时,客厅那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。咲夜立即像是找到新大陆般的表情,一脸期待地转过头去——
“来了!!!”
圆月朗照在棋盘式的平安京之上,四处流离出的沉默使得安静的朱雀大道弥漫起一阵虚伪的寂静。而看似祥和的氛围也逐渐陷入了极度的寒冷,预示着古老的平安京内因腐败的皇室斗争、外患妖魔的大量涌现,使得这片土地的上空凝聚起太多的怨气与瘴气,导致了一些琐碎的妖物四处潜伏、危机重重。
可就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,却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吹来了一阵极冷的轻风,静静地吹到了道路的中央。
此时,风中正隐隐浮现出一名男子的身影,并越来越明显。一身金纹的黑直衣显出了他高挑、挺拔的身姿,袖口上也直直地垂下一束漆黑的羽毛作为服饰,显得高贵华丽。而在冷月所照射下来的亮白色光景中,苍青色的地面上倒映着他的黑影,绝美十分。冰冷且泛白的月光此时也照映上他的脸庞,俊俏的脸上一双深蓝近紫的眼睛细长且邪魅。而一头深蓝的长发在后脑束起发髻,并留下一束长发长至腰际。
“没想到,竟然会是这样的时代。”提起垂下的双手并抱在了一起,因为摩擦袖子上的羽毛和衣袖发出了轻微的声响。
“约誓三千梦,消弥风语中。愿待千年逝,花开流水时。”低沉的声音却不失温柔,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像是一种蛊,带着魅惑的音调。
“等着我,终有一天……”他说着说着,脸上便出现出一半轻浮一半期待的淡笑,尽管,有些没有温度的样子——
“我会来迎接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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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了好了,去看书吧。”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,母亲边忙着收拾掉桌上的碗盘,边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的咲夜说道,“已经七点了,你不会是打算做作业做到十二点吧。”
“是是是,我这就去房间了。”咲夜从她最爱看的娱乐节目中移回视线,乖巧地点了下头,很快——
“妈妈!~”咲夜这时站起身直径来到母亲的身边伸出双手,拥抱住她的细腰,突然一脸幸福道,“如果能够天天吃到那么丰盛的晚餐,那么我要天天过生日。”
“什…你这孩子,怎么这么喜欢吃啊……”母亲的额头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,拍了拍抱住自己的双手,叹了口气,“好了好了,别撒娇了,快回房做作业去。”
“是——~!”咲夜甜甜地冲着母亲笑了笑,松开之后便转过身哼着小曲,直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,“妈妈,明天继续给我做好吃的哦!”
“好了,去做作业!”
“遵命~!女王大人!”
“你啊!”
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后,整个客厅中就剩下了母亲一人,此时安静地站在原地。
“……”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,可一声叹息正无声地从口中溢出时,原本还和自己孩子斗嘴、一脸精神的母亲现在——脸上的表情渐渐黯淡了下来,“咲夜……”
眼中浮现出一抹常人看不透的担忧与无奈,这样的母亲此时在原地正轻声地自言自语着,“如果可以……从那天到现在,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。”
细细回想起来,在与他相处的近十年之中,真的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。而唯一的女儿也是他们的宝贝,从他离去的那天起便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与勇气…
“阿真……如果,太痛苦的话——”
在泛黄的记忆中,一场突如其来的飞来横祸带来了自己的丈夫车祸去世的消息。这给好不容易才能与他走到一起的她来说,是一个无比巨大的伤痛。
为什么……
那时的她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,大脑里完全是真空的状态,什么都想不到、甚至连喉咙都像被塞住一样地痛着难受着,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
已经……什么都没有了……
尽管那个人经常喜欢拿失踪来吓唬自己,不过她也渐渐明白,那是他要引起她注意的一种方式。
可是这一次,他已经躲在了一个很远的地方。
而自己……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……
“妈妈。”
就在她的脑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时,一个幼嫩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背后响起。并紧接着,自己的身体被紧紧地抱住,“爸爸会回家吗?”
抱住她的小手这时紧了紧,这使得她渐渐回到了现实。
“我知道,这个孩子对我们的意义……”
“但是我还是……不想让那种事重现到你身上。”
她这时抬起头,忍住心里的剧痛,可耳边却依稀回响着那些已经远去的温柔话语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她这时低语着,转过身将身后的小人抱住。
不管怎么样,我们从不后悔——
为了这个孩子,即便心里有多么痛苦……
“我也绝对………会和你一起活下去。”
……
回忆过后,太多的感情与事实都不能用语言传达,却只有——
“相信你……”
这时,母亲那略带担忧的面容上正从黯淡中缓缓浮现出一抹坚信,并自语道:“已经用了十六年的岁月来等待这一天,即使担心,但是那都是命运啊。”
因为你……被选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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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,整个房间充满了台灯的白色光亮。咲夜翻开书本先是看了几眼、又用手中的水笔唰唰地写着、然后等到卡住的时候再把笔拿在自己的鼻下和上唇中间,双手托腮地思考一阵。
“啊……到底是谁发明数学这东西的!!!”
咲夜这时抓狂,面对完全没有任何思路的高数题目只能认输地把笔放下,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了窗边,打算稍稍放松下自己。
此时的天空夜幕已经降临,夜风轻轻地吹拂起来,使得窗户旁那几乎透明的白色窗帘微微起伏着。
“呣——啊!”咲夜走到窗户前,当面迎接那轻柔的晚风不禁舒服地伸伸懒腰,“果然放松是最舒服的事啊——”
“绯铃……”
突然,有什么声音一下子从未知的方向传了过来。咲夜顿时一怔,愣是没听清那是什么,“嗯?”
然而,不知从哪处又吹来了一个极小的红色物体,咲夜看着它这时正缓缓地向自己这边飘来,不禁呆了呆,“枫……枫叶?”
咲夜呆呆地看着那片枫叶的样子渐渐明显,并发现颜色相当的鲜红,如血染的一样,“怎么回事?秋天明明还早的说……”
枫叶有灵性般地向着她舞来,就好像已经认定了它落脚的方向。咲夜不禁好奇,稍稍犹豫地伸出手,想要接下那片枫叶——
“过来过来。”
少女的眼睛不由得地睁大,一种从心里油然而生的神奇感也使得嘴角带上了好奇的弧度,并将自己的手抬得更高,“飞过来吧。”
而当手刚要触碰到时,一道红色的亮光却突然从那片血色的枫叶上散发出来,瞬间照亮了咲夜的眼前。
“哎……怎么……怎么回事?!”咲夜顿时一惊,还来不及惊讶是不是眼花的时候,正想后退一步。
“动……不了??”
咲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,想要向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腿不听使唤,静静地保持着现在的位置一动不动。而她想甩动双手,却发现自己的全身就像被点住了穴道一样,根本动不起来。
“怎么会……?”咲夜这时看着枫叶的红光越来越亮,像是吞噬掉她的身体一样向着自己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,并弥漫出一阵猩红的血雾。
“封杀吾等之存在,回归血色之真实。”
咲夜的耳边一下子传进了不同的声音,太多甚至太乱,根本无法听清,“这是——?!”
视线内突然模糊一片,一双黑色的双眸此时正渐渐失去了焦距,空洞得可怕。而内心的恐惧也同时占据了全身,让她的意识渐渐麻痹,逐渐地——
“不……不要!!”
红光突然猛地减弱,整个房间瞬间空无一人。
却剩下,窗上那轻柔的纱帘正随着晚风的吹拂、静静地飘起飘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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